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汽车充换电，这本是个业内的话题，近期却不断上舆论热搜。1 月 26 日，滴滴与宁德时代在福建省宁德市宣布正式成立换电合资公司。合资公司将依托双方的技术优势和运营能力强强联合，从网约车场景切入，为众多新能源车辆提供高效换电服务。滴滴司机注册包括网约车在内的公共出行本身具有用户基数大、补能频次高、时效性要求强的特点，是换电服务最具价值的应用场景之一。一边是头部的互联网出行服务提供商，一边是头部的动力电池制造及运营公司，双方都以核心技术为支点，有意围绕所在行业做生态布局。滴滴就曾有针对汽车整车、汽车座舱、自动驾驶等多种前沿技术的探索；宁德时代则从电力电池出发，开发出了换电服务品牌。总的来说，双方都希望在纯电动汽车存量增大的背景下，赚取卖铲子的收益。 有意思的是，自去年下半年以来，汽车圈内围绕换电，各方进展不断。华晨宝马和梅赛德斯 - 奔驰（中国）成立合资公司，运营中国市场的超级充电网络；吉利控股与未来控股签订战略协议，在换电标准、技术、运营上展开全面合作；长安汽车与蔚来在重庆签署了换电业务合作协议。
从 2023 年初的价格战竞争，到年末的生态合作，听起来情意绵绵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？新能源汽车，乃至纯电动汽车早就飞入寻常百姓家，伴随数量越发庞大，对于充换电等服务体系的需求也显得越发迫切。坦白说，从全国范围来看，充电体验还没有像加油那样顺滑。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和渗透率是关键。公安部数据显示，截至 2023 年底，全国机动车保有量达 4.35 亿辆。全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达 2041 万辆，其中纯电动汽车保有量 1552 万辆，占比 76.04%。“开放、合作，这是一种必然趋势，”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秘书长许艳华告诉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，各家共享换电平台，既方便用户，又让平台资源最大化利用，减少占用公共资源。在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越来越大的情景下，共享换电资源是多方共赢的模式。 据中国充电联盟披露的数据显示，截至 2023 年底，全国换电站总量为 3,567 座，相比之下，2023 年 1 月初全国换电站总量为 2,000 座，全年增长幅度约八成。截至目前，蔚来以 2,333 座换电站排在首位。
政策对于换电模式的推动也在不断加码。2023 年 12 月 21 日，全国工业和信息化工作会议强调，2024 年，将支持新能源汽车换电模式发展，抓好公共领域车辆全面电动化先行区试点。
安徽合肥中国石化首座超级充换电综合能源站投入使用图源 /IC 从现有的电动汽车用车环境来说，只有不断优化充换电的服务体验，提升相关技术，才能让电动车进一步向大众消费者，下沉市场渗透。在这一背景下，无论是奔驰、宝马等豪华品牌，吉利、长安这样的销量头部企业，蔚来等创新势力，向前一步也算是理所应当，正所谓“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”。对于滴滴和宁德时代来说，都是在用核心技术 / 服务作为楔子，试图围绕行业打造一个生态圈。当然，这个圈的大小和范围会随着市场需求和公司判断来调整。这不，双方目前认为汽车的动力电池能源的管理，大有可为……在滴滴和宁德时代的签约中，有一个参与其中的特别主体，就是小桔能源。官方资料显示，小桔能源业务已覆盖互联网加油、智慧充电、虚拟电厂、电力交易、电力辅助服务、企业服务等多个板块。截至 2023 年 12 月底，充电服务覆盖 190 多个城市，累计提供充电服务超 6.8 亿次。在公众眼中，小桔能源相对低调，但在能源领域，过去两年，动作不少。 2023 年 6 月，小桔能源再次中标深圳虚拟电厂精准响应。
深圳虚拟电厂的首批负荷聚合商——小桔能源再次中标深圳虚拟电厂管理中心发起的精准响应邀约。小桔能源虚拟电厂本次将实现响应调节电量超过 16 兆瓦时，全时段均达到预期目标，当次响应量占全市场响应量比重超过 50%，在所有负荷聚合商中排名第一。
虚拟电厂可以作为负荷聚合商，代理充电商户参与辅助服务市场。低谷期增加充电量，协助电网调峰，促进新能源发电消纳；尖峰期削减充电量，缓解电力紧张。小桔能源总经理解晶晶曾在公开演讲时提出，在虚拟电厂能力加持下，衍生出类似“虚拟碳币”的产品，以充电补贴和价值引导的方式，调动新能源汽车车主参与电网削峰填谷，缓解电力供需压力。“作为平台，用户体验和商户经营效率是小桔充电的生命线，充电桩作为核心生产要素，在这两方面都起决定性作用。然而，充电桩却面临着充电异常率偏高、运维成本高、数字化程度低等诸多挑战。”2023 年 9 月，小桔能源 CTO 廖兰新在一场公开演讲中，公开发布 Orange Unicorn 智能充电桩软硬件一体解决方案，并宣布启动新的供应链开放计划——“独角兽计划”。包含智能运维的功能，能够远程诊断、自动识别故障桩。该功能能使桩企修桩更为方便，并降低修桩成本。试图将更多中小型、新加入的充电桩企业纳入生态链中。滴滴对于汽车探究很早，最早就曾与整车厂组成联盟，有意一起打造专用于网约车的车型；至今，仍在自动驾驶、智能座舱、智能无人的车服等体验上发力。2023 年 4 月，在滴滴自动驾驶开放日上，滴滴出行 CTO 兼自动驾驶 CEO 张博介绍，目前最新版的滴滴出行 APP 已可在上海、广州的指定区域内，实现混合派单。滴滴已经在国内推出了 24 小时无间断自动驾驶服务。 24 小时无间断自动驾驶，听上去很美，背后需要一揽子支持，包括且不限于对车辆的清洁整备、充换电。滴滴全球首个自动驾驶自动运维中心已经建在上海，AGV 小车拖着 Robotaxi 充电，再由机器人给汽车清理，最后完成一系列步骤后再将其送到门口，继续运营。
在业内看来，换电天生契合运营车辆，更有助于自动驾驶出租车高效率运营。作为动力电池头部企业，宁德时代早已推出了专门为实现共享换电而开发量产的电池“巧克力换电块”以及换电服务品牌 EVOGO，可以适配全球 80% 已经上市以及未来 3 年要上市的纯电平台开发的车型，单块电池可以提供 200 公里左右的续航。巧克力换电块一个标准换电站仅需大约三个停车位的空间，站内可存储 48 个换电块，最少足够 16 辆车换电。50 分钟左右，就能实现为 16 辆车完全更换电池。对于宁德时代来说，比起单纯给车企电池，成立换电服务品牌，能更好地、可持续去增加营收，还能够有希望直接触及用户。一边有技术，一边有市场，两方天然有动力，这或许是走在一起的原因。作为补能体系的重要分支，换电体系在中国的电动车发展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。几分钟的等待，就能让纯电汽车的续航重新回到几百公里，换电的体验堪比加油，用户普遍高度认可。
除此之外，换电业务还可以帮助车企实现诸多间接收益，包括 BaaS(Battery as a Service，电池即服务）、电池按需租用、改善二手车保值率、助力电池回收等。对于电池安全来说，换电也能提升安全性。换电站对电池集中进行监控、养护与管理，能有效延长电池使用寿命。
换电业务也有极强的外部效应，比如减少对电网的压力。充电高峰期电网压力过大，是制约超充站大规模放量的因素之一，而换电模式可根据需求调整电池集中慢充的时间，更受区域电网欢迎，能够有效减轻电网压力。
因此，以蔚来为代表的多家车企，纷纷入局换电。根据中国充电联盟统计，截至 2023 年 10 月，中国换电站保有量是 3220 座。其中蔚来投资并运营着大部分换电站——截至 11 月 21 日，蔚来共有 2113 座换电站，遍布中国的每一个省份。
但真要让换电像加油一样方便，核心是形成广泛的网络，让换电站像加油站一样普及，资金、场地等门槛实在太高。为此，形成企业之间的联盟是换电体系发展的重要尝试。长安汽车成为第一个尝鲜者。11 月 21 日，长安汽车与蔚来在重庆签署换电业务合作协议，双方将在推动换电电池标准建立、换电网络建设与共享、换电车型研发、建立高效的电池资产管理机制等四个方面展开合作，共同推进汽车行业高质量发展和低碳转型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换电作为新生事物，中国还没有形成国家体系化的标准，因此蔚来与长安此次合作的第一条便是“推动换电电池标准建立”。先入局者无疑拥有制定标准的权利——试想这样的场景，以后采用换电模式的车企，都要遵循蔚来制定的标准。因此，对标准的争夺，本质是对话语权的争夺。 用蔚来汽车创始人、董事长和 CEO 李斌的话来说，蔚来是“全球最大的智能电动汽车换电网络运营商”。
2018 年 5 月，蔚来首座换电站在深圳南山科技园落成。2021 年 4 月，第二代换电站在北京首发，相较于一代站；二代站电池储备容量增加至 13 块；支持自动泊车，实现“一键换电”。
今年 3 月，蔚来第三代换电站在海南海口建成，在换电体验方面继续提升。首先是电池仓内电池数量由 13 块增加至 21 块，换电时间比二代站缩短一分钟，仅需 4 分 40 秒。同时，电池充电功率提升了 50%，加上激光雷达参与，可以让更多换电站实现无人值守。
同时，蔚来已经成为部分行业标准的制定者。国家能源局日前发布多项行业标准，其中蔚来牵头编制了 NB/T 10435-2020《电动汽车快速更换电池箱锁止机构通用技术要求》、NB/T 10436-2020《电动汽车快速更换电池箱冷却接口通用技术要求》和 NB/T 33025-2020《电动汽车快速更换电池箱通用要求》，深度参与了 NB/T 33004-2020《电动汽车充换电设施工程施工和竣工验收规范》和 NB/T 10434-2020《纯电动乘用车底盘式电池更换系统通用技术要求》。据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了解，不同于体积较小的充电桩，要建成一个换电站需要有 120 到 150 平方米的场地，此外建设用地还需满足城建、消防在内的多项标准。因此，一旦一个换电站落成，其附近很难再建设其他换电站，蔚来在土地使用上形成了独特优势。换电站的布局和技术壁垒，让换电领域新入局者必须考虑是否与蔚来形成某种合作。李斌说，继长安之后，还有 4 - 5 家企业会加入合作阵营。客观上说，车企确实没必要重复造轮子。比如，大多主机厂就不具备在补能设备、场地资源和运营能力等方面的经验和团队，对外部供应商有较高的需求和依赖，需从一开始就建立全面科学的供应商和进度管理思路。 罗兰贝格在《主机厂品牌补能网络发展白皮书》中举出六个挑战，指出，对于急需实现品牌转型、迅速占领用户心智的主机厂而言，自建品牌补能网络有望成为差异化亮点，提振用户信心，进而实现销售转化。尽管不同类型主机厂目标客群的补能需求各不相同，但品牌补能网络应抓住最核心的补能需求，打造最具差异化的体验，并以此为核心，通过品牌联盟、深度合作和平台对接等方式，有层次地推进和丰富自身的补能体系。
“一旦国家标准确立，参与换电的企业会越来越多，技术投资聚集，通用性增强；在国家层面，换电站得到综合考虑防止浪费，成为极佳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。国家标准甚至可以进一步形成国际标准，在全球推广，形成国际领先性。”奥纬咨询董事合伙人张君毅对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表示。
“对尝试换电模式的中国企业而言，战略上的雄心，要比商业上对现实的考虑更多。”北京数极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首席战略官苗韧对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表示，换电模式技术难度更大，商业运营则依赖于车，路，站多因素，需要有规模效益和全产业协同才能成功。但是一旦成功，则能够颠覆汽车产品架构，并对智慧公路和无人驾驶等领域产生重要协同推进价值。
图源 /IC
电动汽车充换电的需求正在变化。一方面是需求肉眼可见地快速递增；这一点从每月新车销量占比和纯电动汽车保有量清晰可见。由此带来的是旺盛的需求与供给不足的矛盾，比如老旧小区车位少、适合充电的车位更少，再比如节假日高峰期公路充换电排长队，纯电车主还和油电混合汽车车主斗嘴——应该把充电让给最需要的人…… 让充换电技术更进步，站点更多，等待时间更少，越发成为刚需——如果体验太差，就直接影响消费者选择新能源汽车，尤其是纯电动汽车的动力。不仅是量的变化，一方面消费者对于充换电有了更多质的需求，比如充换电的等待时间能够干点啥？充换电的体验流程顺不顺畅？充换电的技术靠谱不靠谱？正是这些差异化的需求，让充换电这一场景，有了差异化服务的空间，也为探索多种商业模式提供了可能。由于中国电动车体量大，电网条件好，政策对科技创新包容度高，因此是相关技术和业务形态孵化的最优渥土壤。这让内资，外资企业都有了探索的机遇，普及化和高端化不同的路线可以并举，满足不同消费者需求。比如，近年来，吉利一直在大力布局换电业务，包括换电车型研发、换电体系运营等。吉利旗下换电车型主要针对 B 端运营车市场，如曹操、枫叶、睿蓝、英伦等不同公司和品牌车型。吉利控股旗下运营换电业务的主体是易易互联，官方数据显示，目前，易易互联布局和运营超 300 座换电站，每天换电次数超 2 万次、换电量超 60 万度。显然，面向营运车辆和家用车辆，充电需求和体验就各不相同。 不仅如此，快充站和换电模式的普及，还能助力交通运输的电动化，从而实现“双碳”目标。吉利新能源商用车集团 CEO 范现军给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算过一笔账，新能源货车的全生命周期成本更好，相比传统柴油重卡，单台远程换电重卡，每年可以节省 9.8 万元燃料成本。节能降碳和减少原油依赖等好处还可以另算。
借助中国的探索，有望将范式向海外输出。优品车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李佳告诉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，在海外走访时发现，不少国家及地区的电网是商业运营，相比国内电网来说，根本无法实现电动汽车快速发展后的快充需求和电费的成本负担，而如果只是普通的慢充模式，又没办法承担日常的车辆营运需求，换电这样高效集约模式，就凸显出了优势。同时，值得注意的是，能源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工程。充换电站比较特殊，在商品属性背后，也包含一定的公共资源。在北方工业大学汽车产业创新研究中心主任纪雪洪教授对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表示，一个建成区的电网能够提供给电动汽车充电的冗余额度是有限的，改变升级的成本不低，因此通过组成充换电联盟，构建平台使用资源是一种更为公平的方式。知易行难。目前看来，横亘在企业面前的挑战倒也不少，主要是三点：其一，构建充换电平台后，各家车企与平台方如何重建一条可持续的商业模式，让大家各自受益、乐意；其二，其三，电池事关安全，一些新技术、新模式在使用期间，如何保障可靠性，如何提前约定好权责，避免事故出现。 以现有的换电平台 举例要做的还有很多。许艳华对 财经汽车（ID:caijingqiche）表示，现在各家车企的电池规格各不一样，现在提供跨车企、车型服务的换电平台，就需要储备不同类型的电池，显著增加了运营成本，导致效率不高。因此，最好的办法还是在业内推行出几款通用规格的动力电池，在各家车企间互用。这个不一定要等强制标准，一些头部车企完全可以自己先达成协定，彼此共用起来。
许艳华补充称，除了创新技术，也要创新思维，比如让电池资产公司来为换电车型的电池负责，重新划分责权、重构商业模式。
突破上述技术和理念的挑战后，中国的充换电体系和企业，将有望和中国新能源汽车产品一样，站在全球的制高点，向海外输出模式
